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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    等两人酣战结束, 孙策擦干额角的汗,收起武器,走到刘昀身前。
    “本想去陈国拜谒,没想到在这遇见世子,倒是赶了个巧。不知可否……请世子移步一叙?”
    刘昀本就想与孙策单独谈一谈,对此,自然没有不应的理。
    他和孙策在偏厅内单独谈了半个时辰,出来时,双方都带着放松的笑意。
    在向太守府众人表示感谢后,孙策提出辞意。
    “家中诸事纷杂,请恕孙某先行一步。”
    临走前,他笑如朝阳, 回头看向谢平与刘昀。
    “二位枪法卓绝,超群出众,待下回来,孙某定要再作讨教。”
    孙策离开汝南, 回返南阳。
    刘昀也与表兄一家辞别。回到陈国的那天,他收到了一条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汇报。
    “刘景升派来的使者?”
    好端端的,刘表向陈国派使者做什么?
    疑惑只持续了一瞬。当他想到自己与孙策的密谈, 结合如今的局势,略作思索, 立时明朗。
    南阳郡、南郡地理意义独特,是荆州最重要的两大郡所。
    如今刘表只占了半个南郡,剩下的半个南郡与一整个南阳郡都落在孙坚手里,让刘表如鲠在喉。
    即使想“纵观天下之变”, 南郡与南阳郡也不能落在孙坚手里,更何况孙坚并非易与之辈, 曾经还是名正言顺的长沙太守。
    有孙坚在他北侧,占去荆州北部的一块,和一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,虚虚搁在他头顶上没什么区别。
    刘表容不下孙坚,不止派兵严守江夏,截断孙坚与东部的联系,还想联合豫州,对孙坚进行两面夹击。
    他并不需要豫州和他一起对付孙坚,只需要豫州的话事人对此冷眼旁观,将孙坚的车队拒之门外,就已足够。
    至于为什么找上陈国?陈国再怎么低调,也无法彻底封闭消息。经过三年多的试探,不少敏锐的诸侯也已经察觉豫州的异常。
    豫州名义上是孔伷的地盘,但不管是孔伷的能力,还是曾经有过却被董卓连根除去的后台,都不足以支撑他保下豫州这块四战之地。
    所以,豫州背后一定另有其人。
    结合豫州各郡的蛛丝马迹,这藏在幕后,真正掌控豫州的人,其实并不难猜。
    刘表派所谓的使者过来,不止是为了与豫州达成共识,孤立孙坚,约莫也藏了试探之意。
    要说还有什么……
    从长安离开的高位大臣有一大半进了陈国。别人也许不知,刘表却一定知道这事。被视为避难圣地的荆州必会收容一部分从长安逃出来,中途离开颍川的朝臣。那些朝臣入了刘表帐下,绝不会隐瞒这个大消息。
    一想到刘表可能派人来挖他的墙角,刘昀不禁面色古怪,心情复杂。
    刘昀向下属仔细询问,得到了“确实如此”的答案。
    在国相长史刘艾的审问下,种葺根本经不住套话,三两下就招了。
    刘表确实存了挖人的心思,临走前再三叮嘱种葺:如果能和陈国达成共识,一起对付孙坚,那最好不过;如果不能,那也无妨。此行的首要目的是探听虚实,拉拢出逃避难的三公九卿,想办法让朝臣南下,前往荆州。
    听完属下的汇报,刘昀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许。
    一直以来,都是他孜孜不倦地挖未来各个势力的墙角,没想到有一天,竟然也有锄头挥到他的眼前。
    很合情,很合理。合理到——刘昀开始回忆刘表帐下有哪些有用的人才,能让他也挖一挖。
    来而不往,非礼也。
    黄忠,魏延,文聘,甘宁……这几位在入蜀入魏入吴之前,都曾在刘表的麾下。
    刘昀在心中准备好了无数把小锄头,每想到一个人名,就丢下一把。
    “刘景升派来的使者,就这一人?”
    刘昀收回思绪,询问下属。
    “是。”下属将种葺一到陈国就被抓起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。
    听到那么乌龙的事,刘昀沉默了许久,轻笑出声。
    没想到为了减少疫病危害而制定的卫生守则会起到这种作用,虽然有些好笑,但也提供了现成的理由。
    一个月后,荆州的刘表接见了陈国的使团,看到了……被捆成粽子的种葺。
    刘表压下心中的惊怒,冷冷道:“几位如此行径,是欺我荆州无人?”
    “不敢。”徐茂随意拱手,似笑非笑,“此人一进陈国,就在城门口闹事,大肆嚷嚷着自己是刘荆州派来的使者。我等皆觉得此事有诈,定是有人假冒刘荆州之名,败坏荆州刺史的声誉,便捆了此人,来让刘荆州辨一辨。”
    刘表:“……”
    原本准备发难的刘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,立即瞪向种葺。
    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,一定要“密行之”,这厮竟然一进城就嚷得满城皆知?
    种葺心里苦,又顾忌着刘表的怒火,不敢出声,只自以为隐蔽地朝刘表使眼色。
    徐茂将这一切看在眼中,并不戳破,只趁着刘表心神不稳的时候,冷不丁地调转话锋。
    “——原以为这是有心人的挑拨,可听刘荆州方才所言,似乎并非如此?”
    刘表如何能认?认下这句话,就等于向其他人宣告自己对陈国的挑衅,要是再抖出一点别的,他刘景升的脸还要不要了?
    刘表立即让人收拾茵席,请使者入座:“是我误会了使者,还请使者息怒。”
    接着斟酌语句道,“此人是我南郡的一名从史,半年前从长安而来。在陈国喧哗闹事……并非出自我的授意。”
    刘表说的这些话极为刁钻,每一句都是真的,却又每一句都充满暗示,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。
    他确实没派人去陈国“闹事”,他只是派对方去陈国打听虚实,挑拨陈国和孙坚的关系,趁机游说拉拢朝臣而已。
    哪知道种葺如此没用,不但惹怒了陈国,还连带着他也落了脸。
    徐茂跟着刘昀那么多年,什么语言陷阱没见过,完全不吃刘表的那一套。
    “不管是不是刘荆州授意,此人在我陈国境内闹事都是事实。”徐茂示意部下把“粽子”丢下,朝刘表拱手,“此人在我陈国随地秽污,按照王国律令,当罚半贯小钱。如今人已送到,还请刘荆州缴纳罚款,也好叫在下回去交差。”
    半贯钱并不算多,别说刘表,就算对种葺这种百石属官,也是能够不痛不痒掏出的数量。
    然而,正因为钱的数目不多,这件事才更加丢脸。
    更让刘表震惊的是徐茂刚才说的前半句话。
    “随地秽污”……这厮竟然还在陈国随地秽污?
    秽污作为名词的时候,指的是不洁之物,常用来指代“粪便”。
    徐茂将这个词用作动词,那意思岂不是……
    刘表猛地转向种葺,眼中尽是不可思议。
    因为在陈国吃了好大一个苦头,加上被人套光了话,心里发虚,种葺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打算装死,半句话都不肯说。
    然而,万万没想到这陈国的人都这么阴损,坑他不说,还故意用这种有歧义的说法,引起刘表的误会。
    刘表和其他人的目光太过诡异,种葺受不了这样的“万众瞩目”,一张脸憋得通红:
    “不要胡言乱语,我只丢了一个煎饼……”
    种葺急着为自己声辨,却没料到,听到这句话的刘表不但没有平复神色,反而面色一冷。
    “所以——其他的都是真的?”
    种葺心中一个咯噔,暗道不好。
    刘表聪明又多疑。自己刚才忍了这么久,只辩驳了这一句……刘表肯定将他的心思猜到大半。
    原本想在陈国这些阴险之人离开后,再找借口忽悠刘表,给自己卖惨,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翻车。
    种葺心中戒惧,又暗恨不已。
    陈国的这些人一个塞一个诡诈,这个叫徐茂的刚刚一定是故意的!
    刘表沉着脸,向徐茂等人颔首:“此人我会严加盘问,有劳各位长途跋涉……”
    他和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,让人抬来一箱孤本,取来贵重的珍宝。
    “除了应当交纳的半贯钱,这些赔礼也请将军一并收下……”
    刘表不傻。虽然陈国没有明说,但看陈国这些人和种葺的反应,很显然,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,他们都从种葺的嘴里挖出来了。
    此时再恨对方的愚蠢也无济于事,既然陈国派人上门警告,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意思,那他自然也要表示态度。
    刘表吞下和着血的牙齿,忍着气送走了徐茂。
    等不速之客离开,他看向种葺的目光格外冰冷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是兖州刺史刘岱对抗青州黄巾军的第三年。
    由于兖州西部有张辽、黄琬的驻守,李傕、郭汜军,黑山军与白波军被阻拦在兖州之外,本该腹背受敌的刘岱获得了喘息的机会,成功守住了兖州东部的三个郡国。
    青州兵久久啃不下这块骨头,能抢到粮食的机会越来越少,逐渐躁动。
    刘岱发现了这一点,精神一振,决定亲自带兵出城,给青州兵一记痛击。
    济北相鲍信连忙劝阻:“使君三思。如今贼兵虽退,却心中含怼。我军疲乏,宜休整,不宜追击。”
    刘岱不听,一定要出兵迎击。
    鲍信劝阻不得,只得一同出城。
    哪知刚入济北边境,刘岱等人就遇上埋伏。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一队白马冲入战场,一个身形雄伟的年轻小将提枪拦住贼寇,从乱刀之下救下鲍信。
    鲍信抹去脸上的血,顾不得爬起:“子龙,快去救刘兖州!”
    赵云点头,让同伴保护鲍信,自己纵马冲入包围。